“有什么不同呢。”嬴澈不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意识想说花月楼那种腌臜的地方岂可踏足，但想到她最在乎的朋友就曾在花月楼中待了十年，这样的话便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变得……成熟了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时嬴濯去了，令漪却奉着汤药走了来，好奇问：“王兄，你方才和二公在说什么啊，我怎么还听见华缨的名字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段时间令漪都住在云开月明居中，与他同起卧。为的是方便照顾。若有公文奏章需要他过目，有时，还得由令漪念给他听。因此，她也耳濡目染，略知了些朝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一样的。”令漪轻轻摇说，“王兄为什么会认为有了这件事华缨就不会再寻短见？说明你也知，她最在意的就是此事，这就是她的心愿，她想要给她的母亲讨一个公。扳倒虞伯山并不是她的目的，替她母亲讨回公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是持：“就是不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什么大事的。”他笑了笑，将方才的事说与她，怕她多心，又劝，“不过这也不要紧，我早就料到事不会有结果的。那些女也是可怜人，害怕虞氏、不肯为骆华缨作证也有可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令漪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，不解问：“怎么了，是我说错什么了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？”嬴澈皱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好像我父亲这件事。以前我觉得，只要父亲能土为安就好了，不朝廷有没有为他平反，只要他能从北园里迁来，不再背负叛国的罪名，我可以接受折中，说他当年是糊涂也好，好心办错事也好，只要朝廷恩准他从北园里迁来，那么，我可以不在乎他上那些没有洗净的冤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他回过神来，笑笑，“我只是觉得，你好像变了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不了，他让阿濯在程序方面多拖些时日，这种事可好找茬了，什么文书的措辞不合理啊、程序错误啊，就是拖到明年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
他一时没有想合适的词汇，骆超虽愚，叫虞伯山一比也被衬托个人样了，到底他也是被冤枉的一方，便将这话刹，改：“为了他们自杀，不值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自然，他知晓这不是依赖，她只是想利用他们去达成自己的目的。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，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，但不怎么说，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自己去某些事，第一次，把事成就与否的希望寄托在她自己上，且是踏足那样的风尘之地，不惧言，不惧危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说这话时语气虽轻，望着他的目光却十分定，柔而不屈，整个人都好似发着光，是他从未见过的柔韧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背上有伤，不能乱动，白日的多数时候是侧卧着，方便和饮药，是以边早留了位置给她。此刻唯在床板上轻拍了拍，她便会意地走了过来，在他边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后来，是王兄告诉我，会替父亲彻底翻案，洗刷冤屈，我想，这样才是对的，因为我父亲本就没有错，错的另有其人，我父亲本来就是清白的，我为什么要允许旁人给他泼脏。泼一脏和一盆脏，难有什么实质的区别？这是原则的问题，我绝不可以妥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毕竟，虽然这次没查什么来，但此事可还没有结案，骆华缨这个原告自得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令漪听完，有些失落地垂目，沉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嬴澈微怔了一瞬，心泛起微微的意，目光也变得柔和无比。有如夕阳亲吻河面漾开的金波，脉脉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的况也是一样。济阳侯固然该死，他的罪状也不缺奸杀华缨母亲这一桩，我相信将来王兄定会杀了他的。但于华缨和她母亲而言，这就是最重要的一桩。我们不该让他给华缨母亲泼脏，更不能无视她母亲遭受的苦难，让这事就这么混过去，这对她何其不公平呢，她在九泉之也不能瞑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对一个会因担心言就始终不敢接受他的姑娘而言，本就是一种成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变了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只：“此事不急，你一个良家女，去花月楼，外人瞧见总会说闲话。说不定，还会被虞琛抓住大文章，你不是最害怕外面的人说你什么了吗？我们或许可以从别的地方想办法，只要结果是扳倒虞氏也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，你的华缨一心求死，我少不得用这件事将她钓住。她既上告，也能名正言顺地在牢狱中多待些时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片刻之后，她抬起来，像是鼓起勇气般轻轻说：“王兄，这件事，可以让我去t花月楼试试么？我，我想说服她们为华缨作证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既欣看到她的成长，却也隐隐有些担忧。毕竟，她愿意跟着他就是因为他有被她利用的价值，她之所以放弃宋祈舟就是宋祈舟没有他有用，若她太过自立、不愿再让他为她的事奔波劳碌，说不准哪一日就又会离开

        从前她想要什么事、达成什么目的，总是把希望寄托到别人上，譬如宋祈舟，譬如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