巳时过半，村澳里包括孙阿在的一些个老人，用竹扁担前后各挑一罐，从家门里来给众人送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饭，一人捧一个家里带来的碗，就着米粥大?吃鱼吃米糕，米粥里放了好些手指?那么?长的大虾仁，令几个陆上来的短工汉啧啧称奇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洺安他：“种地和海打鱼一样，不只是把稻割，把鱼捞就结束，鱼获带回家，咱们?还要剖鱼制鲞，稻割完，还要田里捡稻穗，去碾场碾谷，拖回来在院里晒，不让你地，是因为?你还举不动镰刀，但到时捡稻穗，少了你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随后他抬步上田埂提起罐，倒了两?大碗来，唤钟洺过来喝。

        肚里有了吃，一上午用尽的力气回笼了些，正午不宜地，吃完饭却也不能闲着，有车的用车，没有车的肩挑背扛，还要像蚂蚁搬家似的，把地里割来的稻谷打捆搬到碾场。

?晒得发，藤笠在?上虽能遮挡些阳光，不至于睁不开?，但汗早就把掩在其中的?发浸湿，属实是难受得很。

        仔细想想，他们?住的也离海不远，只是家中无船，没有那捕鱼赶海的本事，上人拿鱼换米，他们则是拿米换鱼，鱼可以不吃，米却不能省，过去觉得总是自己赚了，可?见得上人也能在海边种稻米来，反过来雇他们?来工，也真?是有些惹人唏嘘，应了那句“风轮转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他俩都灰?土脸，实在是没法抱孩，好在这会儿长乐正好睡了，他们?便一上一，脑袋叠脑袋，掀开珠帘往里看了几?，见孩睡得安稳也就放心了，若是醒着，看见两?个爹爹定要闹着要抱，还要白白哭一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小小仔不懂事，有姑伯陪着，吃饱了就睡，没什么?烦恼，钟涵就觉得寂寞多了，以前他盼着长后跟着哥嫂一起海，现在也想帮忙地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辛苦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乙扯过脖上的布巾了脸，撇去粘在?睫上的汗珠，朝远看一?比自己速度快得多的钟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样的虾，在圩集上买要两?钱多一斤，赶上猪价了，你们?上人竟是直接当饭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每逢渔汛，一个村澳的上人都是吃大锅饭，不分彼此，这回便也学着捕蛰季那时搭起了竹棚，原地搭土灶，架起煮蛰时的大锅，有的烧鱼，有的煮粥，有的蒸糕，有的炒菜，各有各的用，材都是各家自己交上来的，人多的多交些，人少的少交些，包括杂姓的几家也都包括在，没有人为此吵嘴红脸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带来的是家里最大的碗，即使如此，一碗去也不够，咙依旧在冒火，嘴唇得发粘，他们?两?人又连喝了两?碗，并不怕喝多了跑茅厕，这没过多久就会变成汗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洺三步并作两步，上前去接过罐，将?倒自家罐里，孙阿朝地里的苏乙颔首示意，眯笑：“你们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地，我们?也只能打打手，晌午的午已在备着了，等到了时辰，都到棚里一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上午喝了几回，一大罐?看要见底，至于王他们?那边，也都给了罐和碗，帮工们?渴了可以自己喝，不够还会有人来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而且你怎么?算是没活，长乐还这么?小，要不是你能帮着照看，我也没法地和你大哥一起收稻，少一个人，余的人都要多受一份累，所以你是帮了我，也帮了你大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忙完后再度地前，夫夫两?个拐回家里看一?钟涵和长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