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雪脸霎时惨白：“你……你早就知了！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直起，恢复了一派淡漠：“璞儿远比你想得聪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深沉，书房烛火昏黄，将杜珂与映雪的影投在冰冷墙上，两人相对而立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若璞整了整衣袍，缓步踏书房，对着杜珂恭敬一揖：“父亲大人，您唤孩儿前来，不知有何吩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杜珂！”映雪声音尖厉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，“为了得到自己的亲生女儿，你连亲生儿一并算计！如此悖逆人，你竟也得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向前一步，声音压低，带着蛊惑与威胁：“若你娶了我，我们母女便都是你的。你可享齐人之福，骨团圆，岂不两全？但若你不依……”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，如同毒蛇吐信，寸寸迫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直至回到房，猛地反手拴紧门闩，将一切喧嚣彻底隔绝在外。她背靠门板，缓缓坐在地，将自己蜷缩一片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杜珂微微倾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诶，话不可乱说。烟儿如今可是你柳映雪的女儿，与我杜珂没有半分血缘关系。这不正是你费尽心机想求的结果吗？我的……岳母大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族长沉片刻，终是颔首：“也罢，你且先回。待家中事务料理停当，再将决断回禀于我。此事我暂且，以免节外生枝，徒生纷扰。”他目光陡然锐利，扫向一旁的老陈与钱婆婆，“今日所见所闻，若你二人胆敢向外半字――休怪老夫不顾面，以家法严惩不贷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我娶你？”杜珂嗤笑一声，“痴心妄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算计？”杜珂冷冷地看着她，“我何需算计你？不过是将你心编织的罗网，轻轻拨转，套回你自己脖上罢了。是你自己，痴心妄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若烟怔怔立在一旁，她如同无浮萍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四周人声话语皆模糊不清。后来是如何被搀扶上轿，又如何回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家中，她全然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回父亲，孩儿听得一清二楚。”杜若璞语气淡然，无波无澜。

        杜珂拂袖，指向门外，“若无他事，便请离开。车已为你备好，明日一早，陈家会送你离开金陵。从此我杜家与你，恩断义绝，永不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若璞迎上父亲的目光，神坦然而定：“父亲明鉴。烟儿如今是孩儿的‘表妹’，我二人自幼一同长大，谊深重，家族邻里皆有目共睹。娶表妹为妻，于礼无碍，更是孩儿多年夙愿。恳请父亲成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珂半晌无言，却忽地低笑声，那笑声里竟带着一丝惬意：“那我倒是要多谢你，经此一闹，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，迎娶烟儿过门，我杜珂的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映雪踉跄着夺门而，甚至未曾留意到在门外静候多时的杜若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至于你，若璞，”族长目光重新回到杜若璞上，语重心长，“你若真有此心，更该收起妄念，先拿功名！待到那时，若你心意未改，再凭金榜提名为聘，堂堂正正地去向你姨母和父亲提亲，方是正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今有族长亲自见证，烟儿是我亲生女儿。”映雪迎着他的目光，一字一句，“她的婚嫁之事，自然由我主。我可以将她许给任何人――这其中，自然也包括你的好儿，杜若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书房门扉虚掩，方才间的对话，他字字听得清晰，仿若是父亲刻意让他知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此，”杜珂回转，眸光沉沉压向长，“你仍执意要娶你的妹妹为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族长，如今既已辨明烟儿血脉真相，此后便是侄儿家中私事。”杜珂向前一步，声音沉缓，“恳请族长允准我先行归家，妥善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若是我……不允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！”映雪双目圆睁，咬牙切齿，“没有我的同意，你休想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映雪唇角勾起一抹凄冷笑意：“我想要什么，妹夫难会不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映雪猛地一颤，只觉周冷寒，发一声骇人地疯笑：“我看，连璞儿都未必料到，你会为了私，将局面推到如此境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珂负手而立，背对着他，声音听不喜怒：“方才我与你姨母所言，想必你都听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凭你？”杜珂挑眉，缓缓从袖中取一迭票据，“你以为你收买陈家和钱婆婆的那些银钱，真的无人知晓？这些证据，此刻皆在我手中。映雪，你说，我若将它们呈交官府，告你一个构陷官眷、扰乱宗族之罪，你当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柳映雪，”杜珂率先打破沉寂，声音听不半分波澜，“说吧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，你究竟想要什么。”

烟的世既已分明，她今后的去与婚事，于于理，都该由她的生之母……”他看向映雪，又看了看杜珂，顿了顿，“此乃尔等家事，老夫不便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