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薄夏站在，所以看得清楚，冲在最前面的吐蕃年轻人本来是将前倾伏在背上保持平衡的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，直起了腰。受惊扬蹄嘶鸣，不肯往前再行一步，其后人大乱。但是那个小伙好像还没有清楚发生了什么事，随后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背上落来，血溅而，洒在两边的白雪上，薄夏隔了这么远，也觉得那红将睛都灼痛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路两边都是灌木，其后便是积了皑皑白雪的大树。若有刺客埋伏于其中，能够丝毫不被赶路的人所察觉，相隔数步摘人，甚至连一雪都没有被震来，该会是何等手？薄夏脑中转动着无数个念。杀人者会是合德吗？不对，合德的刀法没有这般神化；也不会是婆雅稚，因为婆雅稚右手残疾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发丝一般细的琴弦被系在路两边的树上，正好拦在路中间，大约有六尺来，恰是人骑在上时，脖颈的度。吐蕃人山时，太阳尚未来，这小伙没有注意到路中的反光，又跑得飞快，便被这琴弦生生将颅勒掉。

        此等杀人手法，薄夏以前听说过，是山中的江湖客寻仇时惯用的手段，但受限颇多，近些年也鲜有听闻了。薄夏低，看到死者红的血从断颈中淌来，泛着沫，渗被踩踏得发灰的雪地中。会是谁在此布这琴弦？修罗的人自然最可疑，但修罗行事风格多比较脆，乘夜偷袭杀人，也不至于布这样一机关。

        凌令灵自从前日一大早离开厉鬼之后，就再没回来过。看他当时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，可能是闯修罗踢馆，不知是不是已经被修罗众人撂倒打死了。合德无家可归，应该也在山里冻死了吧？白袖萝的命也快要不长了，待一切人都已死去，或许自己的过往也就随着烟消雪而化为无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几人都用吐蕃语慌乱地喊了起来，薄夏意识到，从背上落来的东西，是吐蕃小伙的……她不由自主倒了冷气，也顾不得衣衫单薄，就往事的地方跑过去。

不愿让薄夏知晓。薄夏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，倚着门框看吐蕃人驱山，蹄将积雪扬起来，成了一团团白雾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门，看吐蕃人纵沿倾斜的山冲山。山路上还积了雪，却跑得飞快，可见吐蕃人是驯手名不虚传。

        及至跑到山上，太阳已经升了起来，阳光从挂满霜雪的树梢间漏来，薄夏看到那横亘在路中的银光，宛若透明的刀刃，上面还挂着冻结的血珠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，琴弦设在路中，最多只能杀一人，比之挑衅，或许更像是个警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