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门打开,夏夜的空气黏稠滞涩,沉甸甸压在皮肤上,蒸出薄汗。
裴肆想到下午姜余哭成那样,仍旧有些心有余悸,心脏湿漉漉的。
他动作放得极轻,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托出车厢。
姜余睡得沉,像只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小动物,温热柔软的一团紧贴着他xiong口,呼吸匀长而安静。
路灯昏黄的光晕筛下来,笼着姜余沉睡的脸。
平日里那份灼灼逼人的妩媚,此刻尽数收敛,只余下毫无防备的温顺。
裴肆脚步微微一顿,垂眸凝视,那张脸在朦胧光线下,轮廓柔和得不可思议。
只是nong密的眼睫根部,仍凝着一小颗未干的泪珠,圆run微颤,固执地悬在那里,映着微弱的光,平添几分脆弱。
思绪又被一股nong厚的平静填满,心头仿佛被某种极其柔软又极其沉重的东西猝然撞击了一下。
姜余其实在被抱起的那一瞬间,人就已经醒了,但碍于某些人过于炙热的打量,她没敢‘醒’过来。
她脑袋一偏,顺势蹭了蹭男人的xiong膛,用双手钩住了他的脖子,尝到一点示弱带来的甜头,姜余还是有兴致陪他演下去。
指腹柔软的触感,紧紧勒着那一处。
裴肆hou结滚动,一种陌生的,近乎酸涩的暖意,无声地在他冷硬的心腔里弥漫开来,涨得发痛。
他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,确认这份沉甸甸的温软并非错觉。
这份突如其来的心软,如同一场无声的雪崩,瞬间将他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疏离与自持掩埋殆尽,只留下一种被彻底充盈,甚至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温和。
他略略低下头,动作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和珍重,鼻尖轻轻蹭过她微凉的眼睑。
那一小颗悬着的泪珠,被他的皮肤无声地揩去,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湿痕。
那触感细微而脆弱,却像带着微小的电流,一路窜进心尖最深处,留下细微的战栗。
片刻的宁静,再姜余醒来之后将会不复存在。
裴肆抱着她,仿佛抱着一个失而复得,必须轻拿轻放的梦。
公寓里一片静谧,电梯抵达。
裴肆径直将姜余抱进卧室相连的浴室,小心地放在铺着软垫的盥洗台边缘坐稳。她身体软绵绵地依着他,头一点一点,看似还未从那场耗尽心力的哭泣和沉睡中彻底挣脱。
“姜余,到家了。”
裴肆唤她,声音低哑得厉害,面上冷冰冰的,硬是没叫姜余听出来,他别样的情绪。
她在他颈窝里蹭了蹭,故意发出一声拖长了的,带着nong重鼻音的咕哝:“……困。”
裴肆不由她耍赖,脱下了姜余那双鞋:“起来洗澡。”
姜余眯着眼,只觉得突然周遭灯光暖黄,水汽氤氲,唯一可靠的热源就是身前这堵坚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