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晚风中茫然抬，一遍遍回想着见过的命妇，丫鬟乃至于歌，没有一个是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步蓦然顿住，这一拽仿佛即将睡人忽然被人一推，推散了混乱而轻浮的梦境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似寻常妇人腰笨重，走路像鸭摆步，她的有孕，像是在她纤弱的上捆了一隻球，越发衬得她骨骼纤细，仿佛一弯就能折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到一双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人生仿佛就此割裂开来，醒来的他，似乎要完成另一人未竟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真奇怪，即使她有了，他依然能够一手将她抱起来，轻鬆地抱离了地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氏见他脸大变，以为他不喜碰，讪讪地收回手去，引路的小厮见他们未跟上来，折回来唤他，不稳当的幻觉便清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纤细的臂搂着他的脖，依然左顾右盼：「找猫儿。」

        3

        「找什么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为什么？」她扭过来了，面目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葱一样的指尖，先拽他的袖，一攥紧了，随后试探着去握他的手腕，带着狡黠和依恋，他反手扣住那双冰凉的手，那人便无声地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能等到她抬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在月，衣襟落满疏离的月光，拉纤细修长的影。打灯笼的人离得远了，薛氏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，不知什么缘故，忽然间拽住了他的衣袖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新婚之夜，新娘自己掀开了盖，烛光映在她的手指上，雪白的手着殷红喜帕，直到那个瞬间，他才真正接受这是他心中所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他了官，娶了薛氏，日像一场大梦，快乐抑或是痛苦，都浮于表面，不能探心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低着笑，带着桂香的清风拨过她两缕柔髮丝，两的弧度被纤长睫缀，面颊粉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温向来不多，到即止，恰到好，薛氏的失望，他心里明白，只当自己本就是个冷冷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侯爷是不是又痛了？」小厮将他扶住，「娘娘说了，再吃一回药，就不会再痛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那声音柔和，在耳边酥麻作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想，薛氏也是可怜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若是她，是刚才那个人，又是谁呢？

        ——那不是薛氏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轻的女，拎着裙背对着着他站着，脚踝纤细，小笔直，赤着脚踩在地毯上，半弯着腰，侧过来的时候，能看见她凸的小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抱着她到床边，仍然抓着她的手不肯放，一刮她

        哪怕是飘在天上的人，一旦了丈夫和父亲，多少也要负起些责任。

即便是这样的漫不经心，似乎也可轻易被人谅解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年前堕，留了严重的后遗症，时时痛，长告诉他，昏迷之前，有应袭的官未，心的人未娶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氏已午休睡了，屋里静默地染着香。他倚在窗臺边，以手支着颌，的光照在他睫上，不经意间便打了个盹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送到隔去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这门亲事门当对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的看薛氏的切神，仿佛看着一座恢宏的大匾额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想来，当时的薛氏，也不过是因为席间喝了几杯薄酒，想要撒撒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氏即将临盆，正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休沐回家，避开不想面对的閒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齣戏终了，他如牵线木偶，妥帖地携新婚妻回府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人都知轻衣侯孤傲淡薄，因无意于仕途，这閒差当得也不咸不淡，只分之事，从不与人应酬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唯独那段日她很满意，仿佛只要他在家里待着，便能使得充满忧思的女人停止乱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以这样的语气说话，像是掺了蜜糖。